“小海登，要是被前輩們知道我們來了這邊絕對要被揍的啦。”

“所以不會讓前輩們知道的嘛，”反正被揍的大多時候也只有你，“再說這裏是東京，如果這樣都能偶遇那就只能自求多福，除了天命使然不作他想。而且今天是這裏按慣例每月一次不作博贙彩用途的日子，所以只是玩玩而已，機不可失，我們不賭錢。”

說到天命——

難得沒有比賽也沒有訓練的日子碰巧天氣晴朗，被海登一路拖到目的地時黃瀨便記起那是國中來過一次的賭球場。坐落在廢棄工廠區的場地一如既往圍觀者多到摩肩接踵，但不同於往日的緊張氣氛，此刻觀眾撇去盈利目的便活躍不少，加油吶喊聽上去更真情實意些。

走近時看到有人向女生招手，模樣似乎面善但死活想不起來。海登卻大步向那人走過去，見到老朋友一般：“嗨，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誒，你來得好巧，今天來了兩個超級厲害的新人，好像和你一樣是高中一年級。說真的耶，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麽酷的三分射手！”那個男生手舞足蹈地張口就向海登做劇情預告，一手指向被人群圍到密不透風的球場。站到面前多看幾眼，黃瀨才猛然記起，這似乎正是當初海登第一次來這兒時幫著打球的對象。

提到三分射手，似乎很難不在第一時間就想起某一個人。

“呼哈，打了球以後好像有點餓了，午飯去哪吃啊，小真？”

“現在還沒到中午。”

“偶爾一次提前吃午飯不會死人的啦！”

“哼。”

竟然還真的是，當看見人群簇擁中走出那個綠頭發的人時，不禁再一次感嘆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小綠間！”看到神采飛揚大招著手向自家王牌大人快步走來的金發模特時高尾正試圖說服綠間偶爾打破一次他那過分枝繁葉茂的條條框框，再接著就瞧見高個子的女生緊隨其後迎過來，張開雙臂看樣子是想擁抱。

“剛才聽人說來了很厲害的人其中有一個是位超強的三分射手，我們就在想會不會是你們，”擁抱被綠間一臉嚴肅地躲開，海登也不在意，放下手臂轉向高尾，“不得不說，還真是個令人愉悅的巧合哦？”

“剛剛小真還才提到這裏的人說起有一個蠻厲害的女選手代號叫‘哈莉·奎因’很可能是你，這樣看來是沒猜錯咯。”眼見綠間對於遇見意想不到的老同學而表情僵硬，高尾自覺擔任起接話的工作。

“說到底，黃瀨，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打進全國大賽的隊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閑？

黃瀨撓頭嘿嘿笑：“因為小海登說，在這裏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對手，當作賽前急訓。”還真的是意想不到。

“既然這樣，好，那就如你所願。”

……

學園祭裏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場景裏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經過紫原他們教室時在人群簇擁中不小心往裏瞥了一眼，那個兩米來高穿著布滿蕾絲的厚重歐式禮服的王後陛下，我真的沒有看見。最後在隔壁提供萬聖節主題下午茶點的教室坐下，不過兩秒對面的椅子便被拖開，黃瀨喜笑顏開地坐下來，手裏拿一支門口放送的太妃糖蘋果：“剛從我們班那邊脫身出來，沒想到前輩也在這兒啊。”

四周張望一圈幸好還沒大票女生發現他在這兒，有這家夥在旁邊，讓人怎麽安安靜靜地呆著？我白他一眼，起身剛要遠離黃毛模特，卻被一個幾乎比我都要高上一點兒的女小醜擋住去路：“虹村前輩怎麽這就要走？太不給面子啦！”立刻聽出，這是海登的聲音。

低頭看一眼她那不知幾寸的高跟鞋，我重新在桌邊坐下，見她頭頂個金燦燦的雙馬尾假發，面孔抹得煞白嘴唇卻塗得紅到泛黑，不細看幾乎無法辨認出這位熟人。還來不及吐槽她這慘不忍睹的哈莉·奎因妝，她卻已然輕車熟路地走到黃瀨身邊，俯身張口就往他手中的太妃糖蘋果上啃一口，仿佛他們早已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黃瀨目瞪口呆中一絲不滿表現得隱隱約約，表情在說我和你好像也沒有很熟吧。“那這個就給你了吧，海登同學。”不由讚美一下他那算得上良好的教養，即便如此也微笑得依舊彬彬有禮，手中被咬了一口的食物舉到海登面前。

“不行啦，我還在工作期間不能這麽光明正大地吃東西，”拜托先把嘴裏的東西吞下去再說，“那麽二位，要來點什麽？女巫手指餅幹？”

望著水果外一層太妃糖漿上粘上海登一個發黑的唇膏印，活像童話故事裏能弄死公主的毒蘋果，這還叫人怎麽吃？黃瀨笑得有點僵，可惜對待女生不好發作，又不能像對灰崎一樣拿拳頭招待。

“是誰先玩忽職守的？”我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一下，“就算是哈莉·奎因，你也太散漫了些。”

“這是哈莉·奎因？我還以為我要扮演的是瑪麗蓮·曼森！”她擡高嗓音，切換成尖銳的音調，“還在想，他什麽時候變成金發了呢！”

……

那日午時，邂逅在工廠區籃球場的四人來了一場二對二。

女生逆光傳向黃瀨的球卻被高尾搶斷，轉而進入綠間手中，一切猝不及防，本時代最好的射手已然射籃入網，完美的空心。

“呼，小綠間今天狀態這麽好，巨蟹座又是晨間占蔔第一嗎？”稍稍有些懊惱，黃瀨拎起T恤領子揩了揩汗滴。

“不，第五。”總有些時候時運不佳，風水輪流轉，指望老天始終如一地垂青於巨蟹座未免太不現實。

“哈？那為什麽還……”

“你搞錯了吧，天命是既定的，但再壞的占蔔結果也沒有理由不盡人事。”沒說出來的下一句大概是，而且手腕上套著幸運物紅色發圈，所以射籃不會失誤。快速帶球過人沒有半點多餘動作，綠間迅速投出那顆球，籃球劃出流星的弧線漂亮地空刷，又是一個三分。

看，幸運女神不會永遠對我笑，那麽，我就讓她笑。

三分球是傳球加上灌籃的距離，但即便如此他也最終會發現傳球給他的人必不可少。縱觀那些強隊，高中一年級就當上首發的寥寥無幾，但高尾和成是其中之一，並且絕不僅僅是因為鳥目。海登防高尾，後者滑步急停變向加速運球過人，動作一氣呵成。

但女生突然側滑步後反手把球抄走，速度極快，鷹眼能看到，卻仍舊難防。球劃出一道橘色的剪影轉眼傳入黃瀨手裏，金發模特瞬間回敬一個單手拋投入網，一時間攻守互換。

“小綠間，雖然我還沒辦法模仿你的射籃，不過就算這樣，我們也不差，”黃瀨恢覆氣勢，一手攬過海登肩膀，親密無間的哥們一般，“雖說你是我們時代最好的射手，不過，被人射了一定是要還的。”

……

“剛剛咬了你一口蘋果，那是我欠你的。欠人東西一定是要還的。”海登頂著她那誇張小醜妝扮追出來時，我和黃瀨剛在門口“德古拉伯爵”的一句“謝謝光臨”中走出這間教室，而他也剛一拍腦門大驚小怪地喊完“糟糕了我答應幫小紫原帶零食的結果竟然忘記了”，會被捏爆的吧。

拜托紫原幫他頂著才從班裏好不容易脫身，否則黃瀨死也別想擺脫掉那大批的女粉絲，尤其是他負責扮演的法國紳士太過符合姑娘們從小到大的王子夢。但要想紫原出力向來有個必要條件，反正相較於新口味的零食他絕不會多關心一分一毫黃瀨的死活。

不過，兩米來高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大概我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第二個。

“沒關系的啦，我不在意的。”話雖這麽說，但剛才是誰趁海登走開時就把那顆只被啃過一口的蘋果扔進垃圾桶的？

“但我看你好像挺在意，”女小醜提起手中一個紙盒，“不管怎樣，就當禮尚往來。”接著她故意捏起嗓子，學漫畫裏反派女人的樣子嘴角上揚得誇張：“這個給我最最——最親愛的Mr. J，以及對我剛才的無禮表示深深的歉意。”聲音惟妙惟肖得活像貓爪子刮過玻璃，引來周圍行人紛紛側目。

看她態度挺真誠，黃瀨表情柔和許多。“這是什麽？”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他突然驚叫一聲險些把盒子打翻在地上——裏面是幾個五花八門的杯子蛋糕，上面指甲開裂皮膚蒼老的假手指或是顱骨半開露出腦子的假骷髏裝飾物栩栩如生，不知是巧克力還是翻糖，乍一看真的會嚇到人。

“這是我們班提供的限量款紙杯蛋糕，”她洋洋得意地加重“限量款”的讀音，“我做的，很逼真吧？哦，給前輩也有。”說著變魔術般示出個小號點心盒，裏面那個蛋糕上嵌著顆瞪得死不瞑目的果凍眼球。

我看著有點倒胃；“就算是萬聖節主題，這玩意兒也看上去太惡心。”

“但很好吃，也很賣座。”她把深色的嘴唇咧得笑意盎然。

黃瀨卻興致很高，拿起一個左看右看一陣又放回去：“好厲害誒，海登同學，沒想到你在這方面會這麽擅長。”讚美聽起來還算得上由衷，正好他答應紫原的酬勞也一並搞定。

誇獎蠻受用，海登步履輕快地轉身回班，高跟鞋敲在地上的聲音像是折斷了什麽人的骨頭，再一根根接回去。走了兩步，她又突然轉頭向我們招手，拋出一枚飛吻外加一記媚眼附贈，仍是“敬業”地學著她所扮演的角色：“回頭再見，Pudding！”

真是個怪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學園祭就是官方小說裏的學園祭，那裏面有提到紫原說了一句“沒有飯吃的話，就去吃點心啊”，又是法國大革簫命的主題，多想了一下應該就是傳言裏瑪麗王後聽說百姓窮到沒面包吃的時候說的一句“他們為什麽不吃蛋糕”（其實歷史上她沒有說），得出結論紫原cos的應該是瑪麗王後。

海登有一個與灰崎類似的惡習：灰崎會搶別人的東西吃，海登會把別人的東西拿來吃一口再還回去（這麽看來貌似她更惡劣一點……）。第二章開頭就是海登咬了一口黃瀨的蘋果，不過大家應該已經忘了。

海登cos的“哈莉·奎因”是《蝙蝠俠》裏喜歡小醜的反派女人，會稱呼小醜為“Mr. J”或“Pudding”。

看到很多同人裏都把綠間寫成只知道幸運物的神棍，我覺得那樣理解有誤，個人認為他的意思應該是運氣固然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但仍舊要在運氣之外的每一方面都完成到極致，當然這只是個人見解。

最後自我吐槽一點，雖然沒寫下去，但紫原貌似會傾向於外形好看的零食，所以看到那些造型變態的杯子蛋糕應該只會說：“誒？看上去好惡心，我才不要呢。小黃仔，捏爆你哦。”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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